增长之问的数据回答
第二个问题可能中国读者的关注度更高,即中西比较。在这个问题上,麦迪森认为不少欧美学者受到了中国情结的影响。按照麦迪森的推算,以人均看,中国在宋朝领先于西欧,但在1300年左右就和西欧相差无几了,随后的时间会持续落后于荷兰、英格兰、法国等。他认为彭慕兰等人对中国的估计过于乐观。
当然这并不能完全否定彭慕兰等在大分流中的工作。麦迪森也认为,从总GDP,以及GDP全球份额占比看,工业革命之前中国比全球其余部分加起来还高,这主要是人口数量差异。而彭慕兰的分析并不是将中国做为一个整体,而是着力比较特定时段的长三角与英格兰,并认为其相差无几。
但麦迪森的数据会引发两个增长方面的思考。首先是,人均GDP的变化显示中国和西欧的分流已经早至1300年,同在马尔萨斯约束下,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差异?与此相关的是,如何看待贸易尤其是长程贸易在经济发展中的作用?从这个角度看,从朱棣之后,明清的锁国思路从头到尾都不具备什么正面价值。
第三个问题更贴近当下。它凸出了另外两个问题:第一是新技术革命在经济发展中的作用,信息技术是否如其追捧者那样对经济增长起到了作用?是滞后了,还是根本不如电气革命?很多经济学家——最知名的包括索洛——都对此发表过意见。不管采用何种解释,数据中的体现确实不明显。
第二则是关于新自由主义政策的效果。如果按照麦迪森的看法,西欧在1973年之后的低增长和高失业(将西欧和美国对比),多少有理性预期学派的影响。除了铸币税差异之外,西欧不再将就业当成最主要的政策目标,以及认为不干预经济就能达到均衡(外在体现出长期持续的紧缩取向),可能是欧美增长分化的重要原因之一。
这又让人联想到托克维尔对美国的判断:这个国家的人不读笛卡尔,却遵循笛卡尔的学说行事。
虽然撒切尔夫人和里根都被认为是新自由主义的旗手,但美国在政策层面从来没有放弃过凯恩斯路线,鼓吹是一回事,但实行是另一回事。从这个角度,有保守派在纽约时报上说,美国正在变得越来越像中国,看起来作者还不如托克维尔了解这个国度。